也许有人会问,糕不是烘或蒸的吗?怎么磨的出来呢?其实此糕非彼糕,老家的洋糕一般在过年时才做,也叫年糕。不像年粑那样靠“蒸”功夫,它的味道出在石磨上,俗称“磨洋糕”。
相比年粑,洋糕不用糯米,更不掺米,只选自家产、颗粒大、质量好的晚稻米。上磨之前,母亲会将米粒过细的筛查几遍,剔除其中的稻壳、黑米仁等杂质,然后再放入清水浸泡一夜。
米浸透后不用沥干水,直接可以磨米浆了。隔壁的舅公家存有一台老字号的石磨,磨盘做工精致、功能强大,只是面积稍大、沉得厉害,推磨时得双人上阵,否则唤不醒它。每年放寒假在家,推磨是我必做的功课,虽然费些力气,却是陪在父母身边最开心的时候。一大早,父亲挑上浸泡米粒的水桶,母亲拿上脸盆、舀子等家什,一前一后赶去舅公家里。石磨静静的躺在厨房一处角落,母亲走上前简单清扫、洗刷一番,试着捧些米粒兑上水放进磨盘中央的小孔,使劲转动磨盘,待检查无恙后,便将摆在石磨下方的竹盘垫上新的一层薄膜,然后正式开工。我每次都是掐着时间才赶过去,不到**一刻是不会出现的,那会年龄小,特爱偷懒。
磨米浆原本是枯燥的活,但每回并不觉得无聊。母亲一手拉着磨棍跟随转动,一边不停的舀米加水,眼睛时刻盯着石磨的运行动态。我和父亲刚推上一会,身上便有些热了,不得不脱去厚厚的棉外套。跟在父亲身边干活不觉得累,他一边悠闲的推着磨,一边不停讲着笑话,总是惹得满屋人开心不已。母亲偶尔插插话,要么喊停,重新清理一下磨面,要么对父亲的表现不满,还不忘轻声数落一番。我随着父亲的节拍,双手用力推着石磨,看着洁白米浆从磨缝中缓缓流出,滴答、滴答,轻轻敲打在竹盘的薄膜上。那曾经熟悉而亲切的一幕,如今想起倍感温馨。
石磨转了一圈又一圈,渐渐的,我和父亲脊背冒汗、手掌心起泡,米浆也磨好了。磨上一回米浆需耗时半天,比磨豆腐来的慢,全程耐住性子,急也急不来。中午我们回家随便吃点,便开始着手蒸洋糕了。母亲大灶生火,将白腻的米浆倒入垫有细纱布的小竹盘上,放在大锅里蒸。柴火烧的旺,洋糕也熟的快,不到半个时辰便可出锅。热气腾腾的洋糕才起锅,父亲便开心的拿出事先备好的蘸水红纸,在糕面上写下一个红彤彤、极醒目的“囍”字,每年如此,寓意着全家欢欢喜喜过大年。蒸年糕虽然没年粑那般费时费力,但也要熟一个、再蒸一个,只是蒸的过程中无需打理罢了。
洋糕冷却后要用清水浸上,便于保存。老家的过年夜,餐桌上总少不了一大盘香喷喷的炒洋糕,全家老老少少都喜欢夹上一筷子,味道特别好。正月家里来了客人,洋糕也是****的待客点心。特别是那柴火灶、猪油炒的,上面摆一层煎鸡蛋的洋糕,只要一上桌,便会引来娃娃们的一阵疯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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