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地粉彩的如锦繁花,白胎青花的清淡儒雅,装饰风格截然不同的瓷器,都能找到对其倾心爱慕之人。但少有人关注成瓷在经过煅烧工序之前的质朴状态,对许多自诩爱瓷恋瓷之人而言,未经历窑火淬炼的瓷坯既无颜值、又不具备市场价值,与寻常泥土无异。
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,形象各异的泥坯安静地或卧、或躺或立,它们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。对于制作者而言,这些坯体在他们眼中极似被用作赌石的翡翠原矿。两者的不同在于,原矿在被切割的那一刹那,其价值便赤裸裸地暴露在公众面前,而瓷坯就算通过窑火考验,也不知道买家会开出多少的价格,让它成为自己的囊中物。
画工以专用的瓷绘工具,在并不光滑的坯体表面勾勒出或粗糙、或精细的纹饰,试图让它在浴火重生后具有更好的卖相。但经验丰富的烧窑师傅会告诉画师,从泥料炼制、拉坯成型到瓷器烧成,任何一个环节所出现的小纰漏,都会让它成为毫无价值、不可降解的僵硬尸体。
从采矿到成瓷,中间要历经数十道工序,世人对参与其中的匠人习惯性地视而不见,只关注从窑炉诞生蜕变的美艳尤物。众生平等,匠人通常也不会太在意陶瓷买家的贫富贵贱,只是快乐或不快乐地度过自己的人生。
在嗜瓷成痴的人看来,绝美的瓷器所散发出的魅力是不可抗拒的,它就像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,虽不言语却依然摄人心魄。
这是地狱,这是天堂;那是希望诞生的地方,也可能让人彻底绝望。入窑一色,出窑千彩,这只是少数人才有幸亲睹的神话。
一片素胚,沐火之前 繁光背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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