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绿色的冰川是单调和苍白的,没有冰川的绿色是娇嫩和脆弱的。只有冰川和绿色永远同时存在,永远相互辉映,才是世间最美丽最动人的景色——
篷塔阿雷纳斯,世界上最南端的城市。
因为它与南极只有一水之隔,相距很近,所以在未到达之前,我们以为这里到处都是冰天雪地,一片白色的世界。
但一下飞机,展现在眼前的景色却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,除了远处群山的峰顶上覆盖的冰雪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外,近处都是绿意盈盈,一派生机盎然。要不是零度气温的提醒,我们还以为到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呢。
我们想这也许是在机场这个特殊的地方所看到的特殊景象吧。在那些冰雪皑皑的地方恐怕就没有什么绿色生命了。第二天一早,我们便乘船去一个名叫圣拉斐尔的万年冰川参观。由于海峡风高浪急,游船被抛得一上一下,汹涌的浪头恶狠狠地向船头扑来,激起的水花打得舷窗哗哗作响。沿途不时可以看到躲在海边悬崖洞里的海豹和企鹅。下船后,翻过一座山坳,只见一片巨大的冰川从云雾缭绕的高山顶上奔涌而下,好似一道从九天落下的硕大无比的凝固瀑布,又似一幅飘铺在天地之间的洁白无瑕的绸缎。冰川底下是一湖清澈如眸的碧水,湖上簇拥着大块大块各种奇形怪状的浮冰,它们都是从万年冰川上崩裂下来的。如果碰上阳光灿烂气温上升的日子,还可以看到壮观的冰崩现象。就在大家对万年冰川赞叹不已的时候,我们发现在雪白冰川不远的地方,涌动着一片一片的绿色,有草地,有树林;有灌木,有乔木。它们用郁郁葱葱的生命,谱写着白色与绿色的交响,装扮着万年冰川里的春天。
据当地人介绍,我们观看的这块万年冰川,只是无数冰川中的一小块。在很久以前,这里同南极一样是一个巨大的冰盖。只是由于后来气候变暖,冰盖逐渐融化,才剩下今天遍布在群山之中的众多冰川残余。目前**的一块冰川长600公里,宽60公里。在返回的船上,主人用从冰川上采来的冰块泡着葡萄酒招待我们。万年冰川加现代美酒,这是多么富有诗意的招待方式啊!细细地品味着这特殊的冰酒,我们仿佛觉得是在历史与现实之间漫步。我们不能回到万年以前的岁月,但我们品尝到了万年以前冰块的滋味;我们不能亲身经历万年以来冰盖逐渐消融的情景,但我们亲眼见证了万年冰川的壮观与雄伟。我们与其说是在品酒,不如说是在品味一段漫长的历史,品味一个远古的自然,品味一段地球的变化与沧桑。
从万年冰川回来后,我们紧接着又前往智利**的百内国家公园考察。这座隐藏在冰雪群山之中的天然园林就更是荡漾着盎然的春色了。那像塔一样巍然耸立的百内峰被厚厚的冰川紧裹着,远远望去,就像一把直插云霄的寒光闪闪的宝剑。两边逶迤绵延的雪峰尤如一条条银蛇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地舞动着。然而,就在这些冰峰雪岭的下面,却是无边无际的绿茵。在路的两旁,我们不时看到野兔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,成群的驼羊在草地上悠闲地漫步,一些不知名的动物在草地上顽皮地嬉戏,偶尔还有一两只苍鹰从天空掠过。在山脚和山谷之间,潺潺的雪水汇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小湖,明净如镜的湖水倒映着雪山、草地、蓝天、白云,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幅绝妙无比的风景画。
但是,给我们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树。在百内峰冰川的周围,甚至在整个篷塔地区,到处都有它的身影。有时一棵两棵,迎冰而立;有时一片两片,依雪而林;有时长满了整个山谷和山腰。在别的地方的雪山之下,虽然也有成片的树林,但它们的绿色只属于夏天,一到冬天就枝秃叶尽。而唯有这种树,一年四季青翠茂盛。为了抗击冰川长年吹来的大风,它们的树干、树枝和树叶都齐刷刷地倾向一边,尤如一支向一侧看齐的军队。更叫人叹服的是,有一种寄生虫喜欢以这种树的叶子为食,有些树虽然叶子被蚕食殆尽,几近枯萎,但不仅不死不倒,过些时日它们又会顽强地生出新叶来。这种树就是这样与冰川相伴着,但又傲然地与冰川对视着;就是这样与冰川融合着,但又勇敢地与冰川僵持着。一边是严峻得令人胆寒的白色,一边是鲜活得令人亢奋的绿色。此情此境,不由得使我们血脉贲张,感慨万千。是的,没有绿色的冰川是单调和苍白的,没有冰川的绿色是娇嫩和脆弱的。只有冰川和绿色永远同时存在,永远相互辉映,才是世间最美丽最动人的景色。
啊,令人难忘的冰川春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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